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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昆彬 小满一过，地里的小麦一天比一天发黄，晨练的时候，走在四野都是麦地的乡间小路上，微风吹过，田野里弥漫的都是淡淡的麦香。望着眼前无边的麦浪，儿时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。 小时候，每当麦子发黄，籽粒饱满时刻，也正是农村青黄不接的季节，每到这个季节，母亲总会告诉我们那句老掉牙的农谣：“麦子黄梢，饿死狼羔”，特别在中午时分，母亲总不让我们出去，她常常正色地说道：“小孩子家瞎去地里疯啥，万一碰着狼咋办？”我们总是被堵在家里不让出门，鼻孔里嗅着那远处飘来的麦香，急得抓耳挠腮，无可适从。 有一年小麦黄梢的时候，一次学校放学回家，母亲还没有做好午饭，我的肚里饥肠辘辘，趁她做饭的机会，我背着母亲偷偷从家里拿了一盒火柴，叫上两个要好的玩伴，风也似的跑到村外的麦田里。 “大柱，你去薅麦穗!” “二旺，你去捡柴禾！” 我站在一道土堰下，向大柱和二旺下达了命令。 不一会儿，大柱薅来一掐子麦穗，二旺捡来了柴禾。我用从家里偷来的火柴点着柴禾，然后同大柱、二旺每人拿一把麦穗伸在火苗上燎起来，麦穗被烤的噼哩吧啦直响，幽香的麦味霎时散发出来，我们三个人被勾引的馋涎欲滴，迫不及待地在手中搓起麦穗，用嘴吹出手心里的麦芒，金黄的麦粒立即显现出来。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把麦籽儿塞进嘴里，闭上眼贪婪地嚼起来，那阵势比现在的孩子们吃麦当劳都要香上百倍、千倍。 正当我们三人起劲地搓着麦穗的时候，突然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：“小兔崽子们，谁让你们在田里糟蹋麦子！”我们三人寻声望去，原来是老忠大伯循着地里冒起的袅袅炊烟来逮我们了。 “糟了，这是老忠大伯的自留地！”我们烤了他的麦穗，他岂肯善罢甘休？ “快跑！”我迅即下达命令，三个人做鸟兽状四散开来。 回到家里，饭也不敢吃，找了个墙角旮旯躲藏起来。刚刚藏好，老忠大伯便骂骂咧咧地找上门来。母亲听她诉说后，连连地陪起了不是，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，老忠大伯才悻悻地离去。老忠大伯前脚离去，母亲后脚把我从墙角拽出来，抄起炕上的笤帚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，要不是奶奶拦住，母亲非把我打个烂蒜不可。 事后，母亲教育我，别人种地来之不易，人家自己舍不得吃燎麦，我们怎能糟蹋人家的庄稼呢？想吃去咱家地里薅去！为了弥补对我的不是，第二天，母亲专门从我家的自留地里薅来麦穗，又找来一筐去年的麦秸，在院子里点起火，手把手地教起我烤燎麦来。麦子烤好后，母亲把麦穗放在簸箕里，搓了又搓，簸了又簸，直到簸箕里满是金灿灿麦籽，她闻了闻，自言自语地说道：“真香呀！”说完，从簸箕里抓了一把送到我跟前：“给，吃吧！” 当我从母亲手里接过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燎麦时，心里不知说啥才好。凝视了母亲许久，我一仰脖子，把麦籽塞到嘴里，细细地咀嚼起来，麦香的味道在心头里久久挥之不去。从那以后，我再也没有吃过燎麦。 如今，随着粮食连年丰收，吃燎麦再也无人问津。作为少年的一件趣事，每每在小麦黄梢的时候，总会回忆起这件往事，当我徜徉在万顷麦海时，那清清的麦香总会袭上心头，常常在我的脑海里萦绕着，成为一道抹不去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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